一个畸形家庭的奇特故事

1998年9月26日清晨，辽南某医院专家宿舍楼内，突然传出一阵嚎哭声，随着一辆救护车拉着昏迷不醒的门诊部主任韦明绝尘而去，一个尘封了22年的畸形家庭的隐私，揭开了……

韦明是60年代上海第二军医大学的高材生。毕业后分配到辽宁一座滨海城市的一家医院任内科医生。韦明地主家庭出身，在那个年代找对象比较困难，直到快30岁了，才经人介绍，与一位工厂的女技术员结了婚。

韦明长相一般，他娶的媳妇王玉玲也相貌平平，再加上这对夫妇性格内向，平时少言寡语，所以毫无惹人注目之处。然而他们结婚不到两年，却传出了一个爆炸性新闻。

在“文化大革命”期间，韦明所在的医院派出几个医疗小分队下乡，韦明是医疗小分队成员之一，离家的时候，他妻子已身怀六甲。

韦明下乡后很少给家里写信，即使妻子分娩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，他也没有打去一个问候的电话。一晃儿子长到半岁了，突然有一天，单位领导把她找去，脸色阴沉地告诉她：“你丈夫已被关起来了。他利用下乡培训医护人员之便，把人家村革委会主任闺女的肚子搞大了，问题性质很严重啊！”

“天啊，这是真的？”王玉玲只觉得天旋地转，抱着儿子，踉跄走出屋子，突然眼前一黑，连自己带孩子滚下楼梯……

王玉玲娘俩被送进了医院。王玉玲断了3根肋骨，儿子韦柱的脑门上也留下了一道疤痕。然而，更深的伤痕却在王玉玲心里。韦明出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丑事，王玉玲娘俩又双双跌伤住院，这成了当时院里的头号新闻，使得王玉玲人前人后抬不起头来。

不久，韦明背着处分回到家中。王玉玲不能原谅丈夫，一想起丈夫那可耻的行径，就像吃了绿头苍蝇。她既不愿意和丈夫再生活在一起，又怕离婚苦了孩子，最后把心一横，决定和丈夫永久分居！于是，表面上他们是一家人，其实分成两个小家，惟一的卧室一分为二，中间用布帘隔开，孩子由两人轮流带。后来住房有了改善，两人便各居一室，厨房、厕所公用，平时各做各的饭，各洗各的衣，各花各的钱。令人难以置信的是，这样的生活他们竟然一过就是22年！

儿子韦柱参加工作后便独自生活，于是，这个家又一分为三。韦柱20岁的时候有了个性格开朗的女朋友，名叫珊珊。她发现韦柱避而不谈家里的事，也从来不肯把她领进家门。一个星期天，珊珊主动登门拜访。一进门，她就感觉到这个家出奇的冷漠：未来的公公、婆婆只和她打了一下照面，就一个借故出去了，另一个进屋闭门不出。时近晌午，珊珊亲自下厨房做饭，她端盆洗菜，韦柱说，这个盆是我妈的，你还是用我的吧！珊珊拿锅炒菜，韦柱又说，这口锅是我爸的，别动！珊珊被弄得手足无措，气得解下围裙往地下一扔：“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家，我再也不想来了！”两个年轻人就这样分了手。

继珊珊之后，韦柱又处了几个对象，女方都受不了他那怪怪的家，最终只好分手了。

王玉玲长期心情抑郁，得了乳腺增生。

1982年又发现了乳腺癌。就在她手术住院痛苦不堪的时候，韦明趁着给一位女患者看病的机会猥亵她。事后被她告发，韦明又受了一次记过处分。疾病和丈夫丑行的双重打击，对王玉玲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。她对韦明已毫无夫妻情分可言，更谈不上过夫妻生活。

韦明虽然受过两次处分，但毕竟是院里的技术骨干，1985年被提升为门诊部主任。由于长期性压抑，他变得性情乖戾，火气大得出奇。他对下属要求严格是出了名的，尤其训起女同志来更是不讲情面，常常把人训哭了才罢休。他似乎以此来渲泄心中对女人的积怨。他整天板着面孔，大家背后都叫他“老阴天”。

1990年，单位调来一位名叫韩华的女医生，她是高干子女，高挑的个头，大大的眼睛，性格开朗活泼，爱说爱笑。不知为什么，和韩华在一起，韦明感到一种莫名的愉快。

韩华上班不久，便三天两头迟到，若换了别人，“老阴天”早就火冒三丈了，但只要韩华朝他莞尔一笑，他就像被扎了眼的皮球，气马上就消了。一个夏日周末的晚上，轮到韩华值夜班。她站在凉台上，马路对面舞厅里阵阵悠扬悦耳的乐曲传来，搅得她心里直痒痒。正在这时，韦明走了进来，韩华央求道：“主任，你替我值一会儿班吧，我想去跳舞！”“去吧，去吧！”韦明爽快地挥挥手。韩华高兴得一溜烟地跑了。此后，每逢韩华值班，韦明都过来替班。

一次，韩华值班时又去跳舞，韦明却没来替班，偏巧来了一位急诊病号，值班护士风风火火跑到舞厅去找韩华。韩华赶回门诊部时，病号已痛得大汗淋漓，捂着肚子满地打滚。韩华被吓懵了，一时手足无措。病人家属气愤得要告这个失职的值班医生。恰在这时，韦明推门进屋，韩华像见到救星一样，眼泪都快要出来了：“韦主任，你可来啦！”韦明经验丰富，一搭手就诊断出病人患的是肠梗阻，马上和护士熟练地为病人灌肠，不多时，病人的病情便得到了缓解。病人和家属千恩万谢地走了。待收拾停当，已是半夜时分。护士睡觉去了，医生办公室只剩下韦明和韩华两人。韩华虽然对韦明感激莫名，但不敢正视韦明那火辣辣的目光，羞涩地用手捂住脸颊。

韦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，一把拉过韩华的手，“小韩，我真地喜欢你，我爱你……”他边说边把韩华紧紧搂住，在她脸上一阵狂吻，韩华无力挣脱，只觉得浑身酥软，顺从地闭上了眼睛。

韦明从韩华身上找回了十几年来失落的情和爱；韩华从韦明身上，补偿了丈夫所缺少的那种细腻的关怀，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。

韩华的丈夫王大伟是一家公司的保卫处处长，身高1．85米，长得五大三粗。韩华和韦明的不轨行为，日子久了，自然瞒不过王大伟的眼睛。为了抓住真凭实据，他不动声色地设下一计。

一个星期天，王大伟告诉妻子他要到沈阳出差，然后拎包走出家门。他刚一出门，韩华就给韦明打电话，约韦明到她家相聚。韦明迫不及待地赶来了，一进门，两人就如饥似渴地相拥上床。结果被藏在院内一棵大树后守株待兔的王大伟抓个正着。

眼见奸情败露，韦明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，请求王大伟宽恕，王大伟愤怒地把妻子赶出家门，然后把门反锁上，像审讯犯人一样，把笔和纸摊在韦明面前，让他把和韩华的不轨行为从实一笔笔写出来。王大伟交待“政策”说：“只要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写清楚，并保证从此和韩华断绝来往，那么我可以既往不咎，家丑不外扬，为彼此都留个面子。”

韦明书呆气十足，拿出了搞医学工作的那股认真仔细劲，把8年来他和韩华的不正当关系从头至尾，一件一件交待得详详细细，时间地点写得清清楚楚。

如果说，王大伟此前还想忍的话，那么当他看了这份淋漓尽致的交待材料后，再也忍无可忍了，他实在咽不下这口窝囊气，决心向韦明一家实施报复。

王大伟把韦明写的复印件交给妻子，韩华看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，她没想到韦明会如此这般出卖她，面对丈夫，她无地自容，对韦明一股仇恨涌上心头：你对我不仁，就别怪我对你不义。当王大伟提出告韦明强奸，借此敲诈他家时，她竟然点头同意了。

王大伟拿着材料的复印件去找韦明的妻子和儿子，想在他家挑起内讧。出乎意料的是，王玉玲和韦柱对这件事的反应非常冷漠，似乎那是邻居家发生的事情，与己无关。王大伟震惊了，他还从未见过这么怪的人家！一怒之下，他强行把这家3口人召集在一起，主持开了一个特殊的“家庭会议”。他手持韦明亲笔写下的“罪证”，提出了一个让这家3口人都非常震惊的条件：要么把这些复印材料分别送往你们3个单位的领导，并公之于众，你们面子上下不来事小，韦明强奸罪名一旦成立，非坐牢不可；要么答应我的赔偿条件，把你们家刚买下的这套四室一厅的房子划出两间来给我。

面对敲诈，韦明一家实难接受。且不说为买这套房子，花尽了韦明一家全部的积蓄，更要紧的是，韦柱好不容易谈成了一个对象，马上就要结婚，那两间屋子是留给他当新房的。然而，他们又不敢拒绝王大伟，害怕他一旦把材料公之于众，不光他们夫妻要丢尽老脸，而且儿子的对象也有再次吹掉的危险！韦明夫妻虽然自己苦了一生，但是他们不能容忍让儿子受委屈，所以到这时候夫妻同仇敌忾，据理力争。岂料王大伟寸步不让，临走还给韦明扔下话：“除非你去死，否则必须在一周内倒出房子！”此后，王大伟天天晚上来韦明家逼迫，一坐就是半夜。

韦明生性懦弱，胆小怕事，对王大伟的敲诈行径不知所措。在连续几个晚上失眠之后，他最终拿定了主意：以自己的死，换取妻儿的解脱。他把这个决定告诉妻子和儿子。虽然这个畸形家庭有许多恩恩怨怨，但当丈夫想为妻儿牺牲自己的时候，妻儿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。泯灭多年的亲情终于在一瞬间迸发出来，妻子哭着不让丈夫去死，儿子哭着不让父亲赴黄泉。22年来，这家3口第一次有了同生死、共患难的真挚感情。

次日清晨，一夜未敢入睡的王玉玲听到丈夫的屋门轻轻响了一声，连忙披衣起床，发现丈夫已经出了门。她房前屋后找了一圈，没有发现丈夫的身影。回来时，忽见院内小仓库的门被打开并虚掩着，她走进去，里面一个人也没有，却猛然发现平时一直搁在门后的一瓶机油和一瓶敌敌畏各少了半瓶。王玉玲的脑袋“轰”的一声，接着嚎哭起来。她的嚎哭声惊醒了邻居，十几分钟后，有人在后山坡没膝深的荒草丛中发现了裸露出的一双脚。

韦明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，望着陪护在他身边的王玉玲，流出了悔恨的泪，说：“柱子他妈，这么多年了，我对不起你呀，我真浑啊！……”